文 | Tess
公众号:Tess外贸Club(Tess_2006)
01
这几天有关易烊千玺“考编”的事情上了热搜。
除了“宇宙的尽头是编制”这样的话题本身容易炒热外,一并被推上热搜的,还有现任《中国新闻周刊》文化部主任的杨时旸的一篇文章《易烊千玺凭什么不能考编?又为什么要考编?》。
在这篇文章中,作者对“小镇做题家”群体居高临下的讥讽和藐视,让我厌恶又恶心。
因为这很容易让人对号入座,放眼看中国社会如今的中流砥柱群体,有几个不是小镇做题家出身呢?
如果再往上推三代,连杨时旸的父辈祖辈怕也是小镇做题家吧,毕竟,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
他现在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在鄙视这个群体,可见是个数典忘祖的东西。
说起“小镇做题家”,我有种深深的心虚感,因为我充其量是个“小镇做题员”罢了。但是,我仍然对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,因为我通过做题,改变了自己的命运。
02
我对娱乐圈和娱乐人物一向不感冒,对易烊千玺这个人的了解,也仅限于这个人名很特别。
但是,对于“小镇做题家”这个话题,我还是有话要说,主要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对“公平”的认知。
一、什么是“小镇做题家”?
根据百度百科的解释,所谓小镇做题家,目前学术界尚无明确定义,综合 *** 上的各类观点,大致可以将其理解为:“出身于农村或小城镇,埋头苦读,擅长应试,高考进入一流高校,但缺乏一定视野和社会资源的贫寒学子”。
“小镇做题家”的故事屡屡刷屏,看似年轻人不堪重负,其实更多的是以自嘲的方式减压。
2020年6月3日,微信公众号“真实故事计划”推出一篇名为《小镇做题家:一个211高校学生的命运陷阱》的文章,最早“造”出了这个词。
总的来说,这是某个群体基于自嘲而创设的一个词汇,最开始并没有明显的褒贬义。
二、“小镇做题家”话题上热搜,意味着什么?
一个国家,如果出现了阶层固化,那么,各个阶层之间的流动是极其稀少的。
当前“小镇做题家”的话题能被炒上热搜,说明对这个概念有身份认同的人,既有一定的基数,还有相当的话语权,这绝对是一个好现象。
这也充分说明,至少在过去的10~30年里,有相当多的出生于小镇的青年,通过以高考为主的各类考试,成功获得了提升自己阶层的路径,走进了一、二线城市。
良好的阶级流动性,意味着普通人拥有较好的上升空间。社会中上阶层可以不断吸纳来自全社会精英,用新鲜的血液保持活力。
三、易烊千玺考编,对“小镇做题家”们公平吗?
首先,我们要搞清楚一个概念,公平不是平均,而是平等。
一个有编制的岗位,既然是通过“考”来招录,就意味着是有标准、有流程的。至少在形式上,它是公平的。
因为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去报考,至于实质上是否公平,则是另外一个问题。
其次,关于广受争议的“演员岗位免笔试”问题,我无法置评。
因为我既不是演艺界人士,也不是相关从业人员,无法对“笔试对于招录一个演员是否重要”这个问题予以评判。
再次,关于“明星占有了多少社会资源?”这个问题,我认为根本不是一个公平性的问题,更多是某些人的心理问题。
毕竟,易烊千玺今天在演艺圈的地位是通过合法途径来的,他本人一定也付出了很多努力。很多人只看明星台上有多风光的人,似乎从来没有去想人家台下有多艰辛。
总而言之,对于一个公开 *** 的岗位,无论是顶流明星,还是小镇做题家,符合条件的都可以去报考,考不考得上就看各自的本事了。
四、“小镇做题家”们的人生,对其他人公平吗?
好的资源和机会永远是稀缺的,永远是供不应求的,必须要有一套筛选机制来决定谁能获得、谁被淘汰。
如果这套筛选机制是基本公平的,基本无法作弊的,那么用这套机制筛选出的结果,也可以认为是基本公平的。
我国的高考一直被很多公知诟病,指责这套系统不够“素质教育”、“培养书呆子”等。
但是,他们有意或无意地回避了以下三点:
(1)高考是一个规则透明、运行稳定的筛选机制,已经持续运行了数十年。这套体系对作弊几乎是零容忍的。
(2)高考为我们国家筛选出了大量人才,让无数“小镇做题家”实现了阶层上升,于国于民,都是一个优秀的制度。
(3)由于“素质教育”的成果和标准在评判中具有极大的主观性,我们至今还无法建立一个“素质高考”体系,连辅助评判都做不到,更别提代替高考这个体系了。
如果某些普通群众被忽悠了,也跟在某些“砖家” *** 后面喊口号,可以原谅。
但是,在教育系统有多年工作经验的人,不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。、
如果这样身份的人也出来喊这些口号,则不是蠢就是坏,亦或有某些私利在驱动他们喊这样口号。
五、“做题”这个技能,到底有什么用?
“小镇做题家”们在人生的前二十年,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做题当中,自然成为了做题的专家。
这是一件非常公平的事情,有投入,就有回报;投入大,自然回报大。
社会上有几百种职业,几千种岗位,几万种技能。而我们不可能设置几万套筛选机制,来筛选高等教育的门票。
高考考场上,考生每解一道“题”,实际上就是一个微型的“提出问题-分析问题-解决问题”的流程。
表面上看,“做题”这个技能几乎在任何社会生产岗位上都是没用的。
但实际上,“做题”只是一个筛选工具,在以百万计的适龄青年中,筛选出智商高、自控力好、体质好的人,让这些人拿到高等教育的门票。然后再通过高等教育的学科细分,培养各个领域的人才。
没有一套筛选机制是完美无缺的。“做题”这套机制,难免会筛选进来一些只会做题,难以培养其他技能的人;也难免会漏掉一些偏科的精英。
但是,刻意去放大某些小概率个体,而去否定整体,则不是蠢就是坏。
我可以100%确定地说:社会上更优秀的人才都在 *** 部门。因为这些人一早就被筛选出来为 *** 服务了。
六、阶段性是公平的一个重要属性
这个问题,我用一个简单的模型来解释:
同样两个适龄青年,一个生活在一线城市,一个生活在小镇。
在高考的时候,小镇青年因为在做题这个单一领域投入了更多的时间精力,分数更高,考到了更好的大学,这个是公平的。
两个人毕业以后,大城市青年因为情商和社交能力更好,眼界更开阔,在院校品牌相对弱势情形下,找到了一份比小镇青年更好的工作,这个也是公平的。
工作十年以后,小镇青年已经充分融进了大城市,凭借自己更能吃苦、更愿意投入,在职场上又超过了大城市青年,这个也是公平的。
这个例子只是为了方便理解而构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模型。
实际生活中,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丰富多彩的。小镇青年也有高情商的社交牛人,大城市青年也有寒窗苦读的人士。
总而言之,人生有很多阶段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会。你选择在哪个领域投入更多,自然在这个领域就能拿到更多的收获。没有哪个人能好处全占,也没有哪个人一辈子倒霉。
在某一段时间、某一个领域、某一个阶段,付出的多,得到的多,付出的少,得到的少,就是阶段性公平。正是因为公平有阶段性,所以它显得更公平。
七、传承、继承,甚至运气,也是公平的固有特征
再用一个简单的模型来解释:
三四十年代兵荒马乱的时候,有些热血青年参加了红军,有些人则选择在老家务农。
解放以后,参加红军并活着回来的人,大多有了一官半职,家属也跟随进了城。
于是,这些干部的子女,一开始就是城市人了,有些甚至成为了一、二线城市的人,起点就不一样了。
留在农村和小镇的后代们,只能靠自己十年寒窗,拼命把自己变成“做题家”,来寻求阶层的跃升;而定居在大城市的后代们,则有更好的资源和更多的选择。
这样公平吗?其实也很公平。
当你家老爷子在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,别人家老爷子可是端着枪在冲锋陷阵,军功章那可是用血和命换来的。
多少人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,那些回不来的人,又找谁去要“公平”呢?
同理,出生在书香门第的人,自然更容易高中金榜;
出生在悬壶世家的人,自然有更好的医疗条件;
出生在演艺之家的人,自然有更多演艺圈的资源。
这些,都没有什么不公平的。因为“更容易”只是指相对付出更少、回报更大而已,也是建立在继承/传承的基础上的。
而且,并没有封堵住其他人的机会和道路。其他人完全可以通过更大的投入来弥补这种先天差距。
八、公平是相对的,没有绝对
很多人对“X二代”感到愤愤不平,其实大可不必。
毕竟,二代只是通过继承/传承,取得了一部分优势而已。
如果要追求“绝对的公平”,彻底杜绝“X二代”,则完全可以这样立法:
“科级以上干部的子女终身不许从政”
“企业主的子女终身不许从商”
“遗产税为99.99%”
如果以上三条被写进法律,基本上就杜绝了“X二代”的问题,看似实现了绝对的公平。但是,即使是一个普通人,也一眼能看出这样的法律是反人性的、不可能变成现实的。
如果现实社会中真有这样的法律,则每个人在解决自己的基础物质保障后,都不会再有奋斗和创造的动力。人类社会也将不再会有发展和进步。
所以,实际上,我们更需要的法律是:
“公务员逢进必考,公开招考”
“市场准入平等,营商环境公平”
“遗产税为阶梯税率,更高一档不超过50%”
这样的法律,正是我们现实社会正在适用/追求的。
不管听起来多么高大上的东西,如果它的本质是反人性的,则注定难以在人类社会变成现实。
相对的公平,不太注重起点的差距,也不太注重既有资源的不均,注重的是在某一个阶段、某一个领域里面,机会相对均等、规则的相对透明、门槛的相对统一。
九、我的人生公平吗?至少我认为:是的!
我出生在河南农村,从小在农村长大,没读过什么补习班,也不知道“卷”为何物,更没有什么权贵亲戚。
河南的高考是出了名的残酷,所以,尽管我拼尽全力,也只能考一所普通高校(当时高考发挥失常,考了526分)。
我弟弟高考成绩625,在河南也只能读个普通的大学。
河南高考的残酷性,在我们姐弟俩身上可见一斑。
所以,从某种意义上讲,我只能自诩为是个“小镇做题员”,都不敢自称“做题家”,因为在我身边,比我厉害的做题家多得是。
无论怎么样,我总算靠做题走出了农村,尽管大学不尽人意,但我仍然感激做题。
在事业上,我拼尽全力,倾尽了我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,直到今天,站到了外贸SOHO的金字塔顶端。
代价则是,因为过度透支体力,我在2017年就被诊断为淋巴癌晚期,并为此花了巨额资金保命。
我创建了公众号“Tess外贸Club”,运营了同名的外贸人组织,经过六年的笔耕不缀,和持续六年组织外贸人线下活动。今天,Tess外贸Club已经是中国更大的外贸人俱乐部。
但凡我重视、投入了的领域/阶段,都有斐然的收获。
而被我忽略、轻视了的领域/阶段,也有很多遭受了惨痛的教训(婚姻)。
这很公平,不是吗?
十、自嘲和讥讽是两码事,后者包含着居高临下的恶意
“小镇做题家”,本来就是一个群体创建用来自嘲的词汇,我甚至都不敢称自己为“做题家”,只敢叫自己“做题员”。
但我有今天的成就,还是配得上“小镇做题员”这个头衔的。
我一个“小镇做题员”,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文化部主任的杨时旸的这篇文章《易烊千玺凭什么不能考编?又为什么要考编?》的某些观点是认同的。
但是,对于其“这些小镇做题家每天……,是因为明星从既有的盘子里抢走了自己的那一份”这一段论述,却只能用恶心和厌恶来评价。
首先,自嘲和讥讽,是完全不一样的。自嘲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成分,而讥讽却是 *** 裸的恶意。
就如同当我确诊癌症晚期的时候,也曾对友人笑称:“我只剩下半条命了”。
但是如果某个人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:“你马上就要死了”,那这句话里只有恶意。(你不是说得了癌症,怎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?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fS0i973Fdk6_qeuRB5IVKg)
其次,易烊千玺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去考编制,本来就容易引起关注。
公众的关注,来自于不同的点和面,也是很正常的。一个资深媒体人,故意去创建某种对立,挑起某种情绪,是蠢?还是坏?亦或只是为了吸引流量不择手段?
最后,大清已经亡了很多年了,新中国早就没有贵族了。
上查祖上十八代,谁家没有生活在小镇的祖先呢?
不知道这位杨主任哪里来的优越感,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去藐视“小镇做题家”这个群体。你能保证自家世代都是达官贵人?
三代以后,你自己的后代会不会沦落为小镇青年,怕是还不一定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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